1
初见她的那年,我还跟奶奶住在一间简陋的平房里,不过却有一个小院子,种着一棵树,养了几只鸡。
但那时候的我,只爱盯着一台破电视看。
电视的屏幕是凸出来的,里头的图像是扭曲的,定要用力锤它几下,它才能安生给我好好播放。
院子里头传来一声动静,我以为是奶奶回来,于是踮起脚尖用力朝百叶窗的缝隙里看出去……
当看到她时,我愣住了。
那时我想,她看起来这么小,跟我差不多大的人儿,肯定不会是我的奶奶,定是陌生人。
所以我好害怕,一声也不敢吭,我跑去把电视给关了,因为怕她发现我的存在……
现在想起来,大概是奶奶外出时没有把院子的铁门关好,所以才让她溜进了我家院子。
她进了别人家,也不吭声,一点礼貌也没有,只理直气壮地跑到我家的水井旁,用力摇起打水的棍子,水哗哗哗地从井口流出来,她便把脚丫子伸过去。
“啊……冰冰的……好凉快……”
那是我记忆里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,我当然知道,她不是对我说的,可是我听见了,听得清清楚楚。
这让我很不爽!于是我壮着胆子,心里大喊一声“庐山升龙霸!”,然后便跳了出来,指着她问道:“你是谁!?竟敢在我家院子里洗脚!”
她并不怕我,还朝我嚷道:“我是你姑奶奶!”
我很生气,就向她发动了我的必杀一击,“庐山升龙霸!”
我打不过她,她单手就抓住了我的拳头,一把就把我推倒在地上。
我的脑袋撞到了什么东西,特别疼,于是便坐在地上啕号大哭。
她一边用井水泼我,一边哈哈大笑。
那是个炎热的夏天,所有东西都热的发红。
只有从地底下打出来的井水,犹如冰过的西瓜,沁人心脾。
2
我们终于要谈婚论嫁了。
她说结婚要穿那件婚纱。
可是我买不起,我说租一件不行吗?
她说那件婚纱不让租。
我说婚纱不都是只穿一次的东西吗?
她说我不爱她。
我想,或许她是对的。
因为我爱的她早就变了。
3
有人的地方,就有社会。
社会是一张网,将我们隔开。
网割不破,也穿不透。
我只能无助地看着她,她却没有在看我。
她穿着漂亮的婚纱,站在社会的那头。
我拿着体检报告单,站在社会的这头。
我们活在一个看起来一样的世界,却是不一样的空间。
「你懂吗?」
【我懂呀。】
4
人是要长大,要变化,要成熟的。
可我不想长大,也不想变化,更不想成熟。
黑暗中,我孤独一人。
她来了,就像从发光的水面中跃出的仙女。
她紧紧地抱着我,她的声音和她一样,触痛了我懦弱的心。
可她终究不是她,她只是另一个我。
她说,“自己鼓励自己,自己安慰自己,自己当然要爱自己!自己都不爱自己的话,人早就不必存在了吧?”
她告诉我,我要坚强。
爱生活,爱自己。
她如是说道。
「我要坚强。」
「爱生活,爱自己。」
5
我们一起生活在这个世界。
这个被称为“无限界”的地方。
这里很美。
「你看得见吗?」
【我看得见呀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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